傾聽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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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作家史蒂文‧羅森在一九八七年出版了《靈性的食物Food for the Spirit》一書，隨即應美國電視台WBAI，某清談節目接受訪問。其中一部分解釋，何以他認為基督徒應該素食。以下是內容錄音的紀錄。

天主准人食肉是無奈讓步

主持人：就由《聖經》談起吧，你可以介紹《舊約》裡關於吃素的記載嗎？長話短說。

羅    森：好吧。《聖經》第一本書第一章，已經推薦無肉的飲食方式：「我在大地上給了你們所有會長出食用植物的種子，每一棵樹也都有果實，其中含有可以長出樹木的種子——你們就要吃這些東西」。《創世紀》第1章29節正是這樣說。可見天主開門見山絕不含糊，一早就強調人類應該吃素。然後祂又解釋這種原先的無肉飲食方式「很好」，後來准人吃肉則是「退而求其次的讓步」。

主持人： 這些讓步又是怎麼一回事？過了好久以後，天主容許諾亞和子孫後人選擇吃肉，可不是嗎？

羅    森：不過按照整體情況而論，顯示這是天主寬容，並非祂的本意。換句話說，天主可能確是讓了步，但祂從未講過吃肉最好。事實祂清清楚楚表示過多次吃肉不好。

我看談這個問題，最關鍵的是充份了解諾亞那個時代發生了什麼事。其實當時人類已經墮落到由動物身上活生生撕下一條腿血淋淋的吃這個地步，情況邪惡到天主要決定搞一場大水災。話說回來，《聖經》裡記載這樣的一場水災，導致不留一草一木，所以人別無選擇只能吃肉。總之，天主讓了步。那是《創世紀》第9章的時代，天主准人吃一切會走動的東西。

不過很快地，天主又說人仍然不准吃動物的血（猶太人那套複雜的潔淨食物律例就此搞了出來）。又不久以後，天主揭示了一個因果業報原理，警告屠宰動物的人說：「牠們將會親手殺死你們。」

食肉必多慾

主持人： 然後又發生了什麼事？天主不是至少「容許」人類以後長期吃肉嗎？

羅    森：不是，因為後來猶太人再次努力建立全素的生活習慣。以色列人離開埃及之後，天主賜給了「馬納」作為食糧，那是素食。當時以色列人確是要求有肉可吃，而天主又的確安排了肉給他們吃，然後讓吃了肉的人遇上瘟疫。

他們全部死光了，《聖經》仔細紀錄了這一切，還明確指稱這些食肉的人埋葬之處為「肉慾之墓」。解釋《聖經》的學者（不論是否贊成吃素的）都說這些墳墓冠上這種稱號，是因為吃了肉的人後來的生活淫亂。

主持人： 史蒂文，我想好奇問一句，「掌管」又是怎麼一回事？《聖經》不是說過人類「掌管」所有動物嗎？

羅    森：不錯，《聖經》確是這樣說。只不過「掌管」從來不曾含有「虐待」、「剝削」的意思，至少在《聖經》裡不是這樣解釋。事實上原文是希伯來文yirdu一字，指服侍、保衛。換句話說，人類受命去「照料」世上地位較卑微的兄弟姐妹（動物），不是去吃掉牠們。舉個例說，一個國王「掌管」百姓，不等於他應該一個一個吃掉臣民，或是虐待他們呀，他應該關心國人、幫助大家，甚至愛他們。

我也想指出，「掌管動物」的說話，是在《創世紀》1章26節出現的，該段書三段之後（1章29節），就指明人應該吃素；所以即是天主一講完人掌管動物，但馬上在三段之後禁止把牠們當做食物。由此可見，祂叫我們掌管，並非准我們拿動物來吃。

傲慢又無知

主持人： 你這樣解釋相當清楚了。既然是這麼明顯﹝《聖經》主張人類吃素﹞，宗教中人為什麼不是一個一個改為吃素呢？《聖經》的確有強力的証據，是要求人類素食的嘛！難道，只不過是傲慢自大？還是……

羅    森：無知，是的。兩者都有，……《依撒意亞先知書》指出：「發生在人類身上的事也會發生在獸類身上，沒有不同：一個死亡，另一個也會死亡，二者同是一樣呼吸。因此，人類並不見得比走獸高一等，那樣想是虛妄的。」事實簡單清楚：一般人，尤其是二十世紀時，對於動物有變態式的偏見，那是毫無道理的。我們自以為比他們高等，即是說可以欺凌牠們、虐待牠們、吃牠們。

再回到無知的問題，許多人不肯真正研究，古經和經中提到那些古代的傳統，卻扭開電視看占姆‧貝克之流的空中傳道家的節目，由那兒學到信仰的問題。如果大家想搞清楚究竟自己信的宗教是否容許人吃肉，應該認認真真地研經呀。不幸的是，許多人隨隨便便接受大多數人對自己那個宗教的解釋。我們必須培養出辨別能力，自己尋找靈修的路，不是人云亦云。

主持人： 完全同意。史蒂文，到此為止我們一直在集中談猶太人的傳統，你也介紹一下基督宗教的立場好嗎？

羅    森：基本上說，歷來基督宗教有兩派截然不同的思想：一是亞里士多德與托馬斯學派，一是奧古斯丁與方濟各學派。

主持人： 可以解釋這兩派對吃素有什麼不同的看法嗎？

羅    森：亞里士多德與托馬斯學派的理論基礎是，動物都是為人的享樂而存在的，牠們本身並無自具的目標。我們大可以吃牠們、在實驗室虐待牠們，怎樣搞也沒有問題；這種態度接近笛卡兒的思想。很不幸，現代的基督徒傾向擁護這一套基督宗教思想。

不過，奧古斯丁與方濟各學派認為，眾生都是天父的姐妹弟兄，這種想法以聖方濟各的世界觀為本，本質上是柏拉圖式的立場。這套學說跟素食主義的觀點完全一致。

反思該吃什麼

主持人： 究竟有沒有實際証據，証明耶穌是素食者？

羅    森：早期的希臘文典籍提到“Jesus the Nazarene（「納匝勒派的耶穌」），這是很重要的線索，為什麼？後期的《聖經》版本，則記載提到“Jesus of Nazareth”（「納匝勒來的耶穌」），解說為由納匝勒那個鎮來的人，這方面已証實這個翻譯是大錯的，應該是「屬於納匝勒派的那個耶穌」。這一點非同小可，因為經文並非只是說耶穌祖籍哪個地方，而是指他是納匝勒那個宗派的人。近年研究發現，該派是追隨艾賽尼派理念的，包括素食的生活習慣。

主持人： 現代的《聖經》有沒有哪個版本是譯做「納匝勒派的耶穌」的？

羅    森：有，《耶路撒冷聖經》就是一個例子，還有其他的版本也是這樣譯的。可以肯定，在《新約》其他的地方，祂被提及時都是說他屬於「納匝勒派」。所以如果想証明天主是素食者，這就是個蠻有說服力的証據。納匝勒派信徒毫無疑問是吃素的！

主持人： 很有意思呢。我剛讀到你書中﹝按指剛出版的《靈性的食物》﹞提到，教會初期的領導人不少都是吃素的。究竟歷史上是不是有許多傑出的基督徒是吃素的？

羅    森：根據《克萊門特講演錄Clementine Homilies》（該文獻是公元二世紀初年撰寫，按耶穌的首位承繼人聖伯多祿的教訓作基礎），斬釘截鐵譴責所有吃肉及虐待動物的行為。克萊門特是素食者，循道會創辦人約翰‧韋斯利據報也是。

歷來大量文獻列舉事實，說明耶穌的門徒拒絕吃肉，想知道詳情請看我這本書吧。証明早期的基督徒吃什麼不吃什麼，是很重要的，至少對於証明耶穌的素食觀很重要，可不是嗎？

主持人： 肯定，這樣還可以顯示，今天的基督徒該吃什麼呢。

原載：《公教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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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  記